上了车,钱程问,欠钱了?
钱乐乐说,嗯。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。
开车门时,一只苍蝇乘机飞进驾驶室,钱程挥手赶了半天也没赶出去。他突然感到一阵心烦,就像平素生意不顺畅时的那种感觉,虚弱,又无能为力。
“欠了多少?”
钱乐乐没吭声。
“没事,爸爸帮你还。多少?”
“二十一万。”几乎是嗓子眼咕哝出来的,声音低沉到还不及那只苍蝇的嗡嗡声,完全发育成熟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。
钱程的汗被惊出一身。
刹那间,钱程觉得父亲魂灵附体,一种殴打的欲望突现心间,并以愤怒为介质向手掌发散,手掌不自觉地便握成了个拳头。拳头被最后一丝理智掌控并压抑着,微微发颤。
来的路上,他劝诫自己一定要冷静。小孩子家家的,别看个子挺高,却没什么社会经验,吃亏上当受骗难免,莫说三五千七八千,即便是三两万,他也认了,替他还上就是。不过得教育他吸取教训,莫在一条路上摔两次跟头。
谁曾想,是这么大一个数字!
左脚的趾缝间又剧烈痒了起来,他甚至辨不明白这次是哪两个趾头间出了问题。
去年夏天,钱程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。这么多年来,他第一次向周浩借钱,数字还不小,五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