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祥儿还从来没见过老人发疯,早吓得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。他一下扑到垄沟的对面,把头深深地埋在草丛中……他什么也听不见了,只听到自己的心“嗵嗵嗵”地跳着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冷静下来。慢慢抬起头,透过依稀的草棵儿,见老人已经恢复了常态,静静地坐在那里。
老人看见了草叶间韦祥儿眨动的眼睛,好像有些抱歉,笑了笑,半天,才找着了话茬儿:“你……几个春日了?”
老人问了好几遍,韦祥儿才抬起头,但他眨了眨眼,不懂。
老人盘腿坐在艾草上,抓一把打蔫儿的艾草,开始拧草绳:
“你几个春日了?”
“九……九岁了……”韦祥儿吞吞吐吐试探着回答。
老人挤眯着眼,诡秘地一笑,两颗孤零零的残牙露出来,像个小孩子,这使韦祥儿感觉到了一种久违了的亲切,“说‘春日’,小孩儿哪能说‘岁’呢,得说‘春日’。”
“春日?”
老人用手拍了拍身边的艾草,示意韦祥儿坐下:“对喽,说咱庄稼人自个儿的话,说‘春日’,嗯,说春日。”他笑又了笑,“九春日好哇,我就是九个春日那年……大伙儿举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