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生负天下盛名,四十余年。死之日,几于无疾而终,以温良恭俭让的先生,死得没有什么苦痛,至少,在我感到安慰,同时有点羡慕。
所谓盖棺论定,我并不在作论。只知道胡先生是好人,是有学问的人,是一位可敬而且可爱的人。二十年前,对于文学上的歧见,最近几年来,倒渐渐接近了,虽然尚有许多不敢苟同的地方。大体上,先生无疑是先觉。
天下可死之人多着呢,为什么轮到你头上来?要是小心一点,出门随从医生,开会不要离开家,也许不至于就死。先生是国家眉目,摆在那里看看,也是要的。台北的亲友们,要负相当责任的!
先生“言满天下”,而学有专精,其高深修广,也不必妄加窥测。“文术多门,各适所好”,其雅俗佳恶,更不应妄有论列。总而言之,我始终认为先生是人伦师表,不徒在于学术文章之间。大海风涛,把舵人已经没有了,真可怕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