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,孩子,你这么说等于把上帝当做罪恶的主犯了。”“唉,神甫,你所谓特殊的恩宠,也是把上帝当做罪恶的主犯啊。得不到恩宠的人必然要犯罪,那么把我们交给罪恶的人不就是主犯吗?”
这种天真的论据使老人非常为难,他觉得费尽心思也无以自解。说了大堆话,似乎很有意义,其实空空洞洞,无非是人的意志有赖于神的恩宠等等。天真汉听了只觉得可怜。这问题当然牵涉到罪恶的根源,高尔同便搬出邦杜拉的宝匣,被阿里玛纳戳破的奥洛斯玛特的蛋,泰封与奥赛烈斯之间的敌意,最后又提到原始罪恶[31]。两人在无边的黑夜中奔逐,永远碰不到一处。但这种灵魂的探险转移了他们的目光,不再注意自身的忧患。充塞宇宙的浩劫,像符咒一般减少了他们的痛苦的感觉:人人都在受罪,他们怎么还敢怨叹呢?
可是静寂的夜里,美丽的圣·伊佛的形象,把她爱人所有的玄学思想和道理思想都抹得干干净净。他含着眼泪惊醒过来;而那个扬山尼派老人也忘了他特殊的恩宠,忘了圣·西朗神甫和扬山尼斯[32],忙着安慰一个他认为罪孽深重的青年。
看一会儿书,讨论一会儿,两人又提到自身的遭遇。空谈了一阵遭遇,又回到书本中去,或是一同看,或是分头看。青年人的智力日益加强。尤其在数学方面,若非为了圣·伊佛小姐而分心,他可以钻研得很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