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心里只要还保留温馨,生活似乎就一如既往。不久,母亲便忘记了自己曾是街道小组长,被撤换了的居委会主任再到我家串门儿,也不絮絮叨叨地诉说自己曾为居委会工作付出过多少精力了。我们这条街的人们,不再谈论被取消的“扫盲”优秀街道荣誉了。实际上也没有谁真的对“姐”一家人进行过什么监视。
冬天来了。一场大雪,仿佛不但将秋天和夏天彻底盖住了,甚至也将秋天和夏天发生过的一切事儿彻底盖住了,并冻结在厚厚的雪被之下。人们都好像是在这一个冬天刚刚出生似的,都将以前的事儿遗忘了。
春节,母亲和前居委会主任还相约了偷偷去“姐”家拜年。我和“姐”以及小苇小芟,从那一天开始,又踩着她们留在雪地上的脚印,无忌地通过那小门,来来往往聚一起玩了。
六月,我升三年级了。
而“姐”小学毕业了。
忘记了什么的是本能地想要忘记的人们。有些事儿现实并没有忘记,而且继续着。
以优异成绩小学毕业的“姐”,升中学竟成了个问题。附近的中学以种种堂而皇之的理由拒收“姐”这样的学生。人数招满、重点中学、需校务会议研究等等。有一所中学表示收倒是可以收,但“姐”应写下与父亲和家庭彻底划清界限的保证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