炸药放了进去,导火索一点,所有人都往崖背处跑,轰的一声巨响,尘土罩了半个天,烟雾中似乎白皮松还立着,树上的四只红嘴白尾鸟叫得像刀子似的尖锐,善人在爆炸声中醒了过来,睁眼大叫:秃子金,秃子金!秃子金抬头往上看,说:咋没炸倒?才要站起来,白皮松却嘎喇喇地一连串的嘶鸣,就那么猛然地摇晃了一下,慢慢向东倒,向东倒,后来咵地倒下了,又是一片土雾腾上去,罩了半空,树皮子、草末子、未消化的雪冰疙瘩和土块子,都散落到了崖背处的人身上。善人叹了一口气,眼睛闭上又昏过去了。
中山顶上再也没有那棵白皮松了,公路上上下往来的行人经过了哨卡,说:这是哪儿呀?回答说:古炉村么。从没来过古炉村的人在问:是山上有个独白皮松的古炉村吗?来过古炉村的人就习惯地看看镇河塔,镇河塔还在,再远远往中山顶上看,中山顶上没了白皮松,疑惑地说:是古炉村?咋没见了那白皮松?卡站上的人不耐烦了,说:没事了快走你的路!
白皮松被炸倒后,树还是囫囵树,锯无法解,斧头也劈不开,秃子金他们又用炸药塞在树下分了几处爆炸,树才被肢解了,分批拉到窑场去烧饭烤火。这些柴火村人是不能拿一块的,许多人就拿了镢头斧头去山上挖白皮松树根。白皮松的树根像龙身子一样蜿蜒很长,只要占住一条根,就能挖出一背篓柴火来。那一天,几十多户人家都去挖树根,狗尿苔和牛铃也背了背笼拿了镢头斧头上了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