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夏口中唤着“平安”,那语气和当初眼中铺天盖地、浓郁到化不开的眷恋一样。
“他的落款也是‘An’。”
安夏的话音落下,黎暮森的声音也响了起来,不是问句,而是陈述句。
原来,他一直唤着的不是她的名字,而是平安的名字。难怪她每次听见自己叫她,都那么开心。还有在画廊,安夏看到《抱着向日葵的少女》时,眼里所见的大概也是那个男生吧。
对于黎暮森的话,安夏没有否认。她蹲下身子,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细细抚过墓碑上的照片。
“他明明有权利难过,却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。他明明有理由厌恨这个世界,却总是原谅所有欺负他的人……他在日记里写道,其实他觉得他的母亲也很可怜,未婚先孕,要是带着自己,母亲肯定嫁得不好,也不会有钱让他学美术、学乐器,过上安逸的生活……安逸,我真不知道那种不被亲生母亲认可的生活也算安逸,可他乐观得连我都无地自容……平安,平安,他们给你起名,寓意平安,为什么到最后,连这个名字都成了讽刺?”
小雨依旧淅淅沥沥地冲洗着大地,三把黑色的伞在雨蒙蒙的景色中尤为突兀。
安夏从头到尾,即使声音颤抖到哽咽,也没留下一滴泪。再一次记起以前的事,安夏才赫然发觉,原来人最悲伤的时候是不会掉眼泪的。
离开时,光线已暗了下来,再加上下雨,雾蒙蒙的天气,就算隔着一两米的距离,也让人看不清彼此的面容。又或许被蒙住的不是天气,而是他们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