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叹口气，再度望向天空：“我朝禁止民间私习天文，所以星象的解说，完全掌握在天官和巫士手中。而他们，掌握在我和琚含玄手中……目前。这意味着我和他可以曲解天意，让自己的意志变成上天的意志。但他讨厌和我分享这种权力，一直在削弱巫士的地位。”
“你要学会仔细看，在星象变成天官巫士嘴里的无稽之谈之前，在它变成你和宰相之间的决斗之前，有所准备。”
母后是美丽的人，心事重重，有很多秘密，有时候严肃得令人战栗。但她从来不是一个可爱的人。她总能说出他想不到的话，总在想他想不到的事。大概是为这缘故，面对她时，睿洵总有强烈的不安。失去母亲之前，他从未感到对她的爱。
他在皇极寺为她激辩、痛哭，更多是因为她蒙冤，值得有人用血泪为她辩白。他内心隐约知道没有用，但不肯放弃，问她，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。
而她只是说：“事到如今，不要为我做什么，要为你自己。”
这句话就是她留给儿子的遗言。
织女、勾陈、尾宿，据说有不少星星能够展示皇后的命运。可是母亲陨落之前，大星并未动摇。睿洵希望星星曾有某种迹象，这样就能自我安慰，母亲蒙受的不公不义直达上苍。但是没有。只有一本奏章，说月中蟾蜍和玉兔不见了，请早立皇后。睿洵想，至少她的离去，曾带走蟾蜍和玉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