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真疯了吗?”我不会放过赵文化。大不了鱼死网破,我和他一起死。到现在我还相信蛊术,皂婆为我们种过蛊。她拿一根白色的细银针,把我和赵文化心贴心地死扎着。她还当场念过咒语,我记得她扎的时候,我的心口剧痛。生死与共,或许真能这样:只要我自杀,杀掉我自己,他也会同时死掉。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,在杂村皂婆为我们做过仪式。我宁愿相信,它是我最201后的挡箭牌和避风港。我的计划是,当赵文化和吴艳艳举行婚礼时,我喝下早已准备好的剧毒药品。在我被毒死的同一瞬间,赵文化也突然捂着胸口倒地身亡。全场乱成一锅粥,如此混乱戏剧化的场景才是我的理想,是我想要的结果。也唯有这样,我才能死而瞑目。
吴艳艳真会定时间,赵文化都听她的。她把他们的婚礼定在九月初九晚上九点九分九秒,里面有好多九啊,她企图把所有的九都囊括进去。长久对她就那么重要吗?女人是不是都想要天长地久?这种想法到底是自欺,还是欺人?婚礼将在悦来大酒店举行。悦来是幸福县最大的酒店,号称五星级,酒店老早就在为这场盛大的婚礼做准备。他们将从武汉请来一支管弦乐队,可以现场演奏交响乐。乐手们身穿燕尾服,脖颈上打着硬领结。吴艳艳戴着钻戒。来宾们全都穿着华丽的衣服。香槟,红葡萄酒。侍者顶着托盘,在人群间穿来穿去。宴席间,弥漫着脂粉和鲜花的气息。人们在窃窃私语,或低声咳嗽。县里的名流们都会来捧场。据说证婚人是一名县委副书记,或者至少也会是政协的一名副主席。所有的富翁都会到场。文化人也会来。县文联的一位诗人将现场赋诗,讴歌他们不朽的爱情。黑道上的人要来。赵文化黑白通吃,在黑道上同样有市场。黑道上的大哥们将穿上西服,面带微笑,看上去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。还有一项秘而不宣的内容,让人浮想联翩。不过,也已经有人走漏了风声。据说这项神秘的内容很可能是,正在监狱中服刑的林县长将通过一名代理人,在婚礼上致辞。有可能代为转达林县长的口头致辞,更可能由代理人念一篇林县长的书面文稿。人们对此拭目以待,许多人都明白,林县长尽管人在监狱,在外面仍然有他的势力范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