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怀远说,我的名,是张九龄的诗里来的;字是《大学》里的。你看我的命好吗? 要是一个名字就能定下了命,人活得还有什么奔头。宁生,我看,让他一辈子安安稳稳的,很好。
开春时候,镇上办了小学校,请老师。可临近开学,县上派下来的国文老师却因为家事忽然来不了。做校长的措手不及,发着愁,便在村里转悠。
他在一家人门口看到副春联。上书“大序归于六义,先师蔽以一言”。字是很秀拔的瘦金体。他想一想,便敲开了门。
荣瑞红正在制陶,在围裙上擦着双手的泥。打开门,见是个陌生人,便问他找谁。校长说,我找写这联的人。
荣瑞红道,联是我男人写的。人都说这不像个春联。
校长便笑笑说,我可以见一见他吗?
荣瑞红引他进来。校长便看一个男人从作坊里走出来,是当地人的打扮,身量倒是西南人少有的高,走路有些高低脚。但见他鼻梁上还戴着一副飞行员用的墨镜。整个人便无端有一种时髦的滑稽。
两人坐下来,寒暄了一下。校长便听出了他的北方口音,便问,小哥不是本地人啊?
宁怀远便摇摇头,未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