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兵笑了。在月光下,笑得却是很模糊!松原把刺刀鞘把握到手里。
松原一直是陷在沉思里。眼睛注视着对面的山岗、河流……全是无所见的。浮现到他眼前的,只是所不乐意,所害怕的一些幻象。那割掉乳头的尸身;摔死在石头上的孩子……女人的挣扎;上尉队长……他又用手摸抚到自己的嘴巴,——肿胀……刺疼……
松原的伙伴却睡了。脑袋垂斜的,让步枪躺在两腿的中间,看来他是什么也不关心。
——这个不忠于职务的人,不忠于天皇的人!松原又想起:“谁也是一样的,连长官也是一样……”
一种潜在的不平,深深地,深深地,迷惑了他。
“今夜也许没什么。匪贼还会来的吗?这个时候,什么动静也没有。再待半个钟点,也许是至多一个钟点,就可换岗位的了。”
什么对面的山岗,什么河流……什么匪贼随时可以来袭击……天皇……长官……什么什么全臭虫般地爬开了去。疲劳和困惫整个地将他占据。
醒来的时候,一丛丛的人影,正是逼近着他。他要取自己的步枪——
“不许动——”一支步枪早迫近地指向他的胸窝。他的那个伙伴也是一样。一个高身材、腕子下挂着手枪的人,吆喝着他。他虽然不完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,但是他却觉得,只要他一挣扎,马上就会有人开枪。他的伙伴已经完全驯服地将自己身上的子弹箱解下来,放好在地上。——他的态度,也还是吸纸烟时一般的轻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