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迎奥走过来,递给她她的茶杯,热乎乎的,他居然为她添过水了。
周全感动地摸了下他的脑袋,他的头顺势往她手心里顶了一下,非常轻微的动作,但周全还是感觉到了,这孩子,好像真的跟她有缘,从见第一面开始,她就感到了。懂得表达自己好恶的人是有灵性的,这一点从他的模样也看得出来,细皮嫩肉,干干净净,就像从没吃过苦,就像那间出租房里的蜂窝煤炉子、俗气的晴伦大花床单都跟他不相干似的,就像那不过是一堆牛粪,他却是一颗绿油油的嫩苗,不幸长在了那牛粪上。
佩琪事先没打电话就径直开车闯了进来。她叫周全继续上课,就当她没来。
但孩子们分心了,不时瞄一眼停在门外的汽车,以及一身靓装的佩琪。佩琪是个喜欢小饰品的女人,上班不得不素净些,到了周末,就像得了饥渴症的人突然面对一顿大餐,不把自己弄得叮里当啷色香味俱全不出门。
课间休息时,周全赶紧来到佩琪身边。佩琪说,这种读书班正是农村孩子需要的,可惜。
原来佩琪带了个小道消息来,市里最近又招了一次商,那个已经宣告流产的有机蔬菜基地项目,最近又起死回生了,一个老板要投资这个项目,市里相当配合,给了一系列优惠政策。看来你刚盖好的祖屋保不住了,这里很多房子都得拆。
不行,绝对不行。周全脑子有点发懵,这是她后半生的单一性决策,连个备用方案都没有,难道刚刚展开就要遭遇灭顶之灾?